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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丙奇

今年的考研國家線日前劃定，考研人數也再次刷新記錄，達180萬人，引發擔憂。考研人數20年來大漲15倍，10年間翻了一番，考研人數已連續9年上百萬。 (3月27日《新快報》)

與考研人數大漲15倍對應的是，在過去20年間，我國碩士研究生招生規模也擴大了11倍多根據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1994年，我國招收碩士研究生41718人，而到了2012年，全國碩士生招生達到517200人。這一增幅，是我國高等教育各個層次中最大的：從1994年到2012年，我國本專科招生增幅為6.5倍(從89.98萬人增至675萬人)，博士生招生增幅為6.4倍 (從9038人增至67216人)。

研究生擴招幅度最大，聽起來在意料之外：一方面，感覺上本專科的大擴招更加快速，而另一方面，從保障研究生教育質量出發，不應該有這么大的增幅，對于快速增加的研究生，學校思考過為何要開展研究生教育、本校的定位和特色嗎？學校的師資力量、實驗設備、圖書資料能跟得上嗎？但同時也在意料之中分析我國研究生教育的發展，不難發現之所以會有這一結果，還是現實的功利需求使然，而非從教育自身出發。

當年大學擴招，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緩解高中畢業生的就業壓力，將高等教育作為“就業蓄水池”，研究生擴招亦是同理，也有將其作為大學本科生“就業蓄水池”的考量。我國研究生大擴招，基本與本專科擴招同步，大幅擴招則始于2003年前后(2003年，全國招收研究生26.89萬人，比上年增加6.63萬人)，而眾所周知，那時我國大學生就業因首屆擴招生畢業而出現空前的嚴峻形勢。此后10年間，研究生擴招的步伐一直未停，就是在社會輿論呼吁停止擴招之際，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有關部門還明確將擴大研究生招生作為解決當年大學生就業難的措施之一，把研究生教育作為就業 “緩沖區”的意圖十分明顯。

大學也是樂于擴招的。這不但可以為本校本科畢業生提供一條出路，提高就業率，而且在很多大學看來，開展研究生教育，申報成功的碩士點、博士點數量，是一所學校提升水平的重要指標，對于那些以舉辦研究型院校為目標的大學來說，擴大研究生規模便成為本科擴招之后的一件大事。其實，不僅這些學校如此，就是一些剛剛升本的新增本科院校，還沒有站穩腳跟，就開始打算申報碩士點相比踏踏實實做好本科教育來說，申報碩士點更能體現辦學的政績。

這也可以說是順應社會的“學歷需求”。隨著高等教育規模的擴大，一些用人單位對人才的學歷要求越來越高。這種人才觀，本來是完全錯誤的，宣揚學歷歧視不說，還制造人才學歷高消費，可是，由于人才評價機制未變，強調公平的《就業促進法》實施力度不足，這種人才觀反而進一步強化了“學歷社會”意識，整個社會對高學歷的需求更加旺盛。考研人數持續走高，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想混張研究生文憑，以便今后更好就業。

如此發展研究生教育，結果可想而知。作為“蓄水池”的研究生教育，難以提供高質量的教育、提高學生的素養，只不過是延緩兩到三年的就業時間；在大學本專科生就業難之后，隨之而來的就是研究生就業難。那些指望通過讀研提高身價的學生，也很快發現自己的夢想落空，近期的調查顯示，研究生的就業情況還不如本科生。至于大學，在做大研究生教育規模之后，卻遭遇嚴重的品牌危機，近年來，針對大學把研究生作為流水線產品、導師把學生當成打工仔的質疑一直不斷。但即便如此，考研熱還是高燒不斷，因為考研還是就業的“出口”，社會的學歷需求虛火甚旺。

我國研究生教育，有必要緩一緩擴招的腳步，回到教育的理性上來，按照教育的規律明確學校的辦學定位、保障人才的培養質量來思考研究生的培養，而不能完全從功利角度來發展研究生教育。